文 / 闲数落花  

在西藏地区靠近中印边境东段，与缅甸相邻的察隅县境内，有一个下察隅地区。笔者曾经在多年前深入到这个在海拔1000多米的原始森林的一些村落里，访问过居住在这里的一个至今没有族称的族群——鲜为人知的"僜人"。这个聚居在森林里的族群只有1300多人，有语音无文字，不属于我国现有的56个民族范围，身份证上民族一栏填写为“其他”。

察隅县有一条神奇的河，当地人尊奉为"神河"----清水河。僜人就生活在清水河穿越期间的雪山、河谷和原始森林之间的山坡沟谷。清水河的水无论春夏秋冬，不管河水涨落，河水总是清澈见底，砾石点点，游鱼如梭，两岸青山倒映水中，令人心旷神怡、美幻绝伦。据说，清水河的河水有美容的作用，每天都有许多年轻的僜人姑娘来此沐浴，以求得到"神河"的垂青眷顾，希望获得仙女般的美貌。

清水河的水从雪山上慢慢流出来，碧绿清新；而另一条浑浊的是怒江，两条河在察隅县向南30公里处汇合，互不相让，各自为阵，形成了独特的“泾渭分明”的自然景观。

"僜人"一个没有名字，没有族称，不属于任何一个民族的民族，西藏已经逐渐开始被人们所关注。"僜人"住在绿树掩映的木楼里，远处梯田层层，一幅安闲的世外桃源景象。每当夜色悄然降临，田里传来阵阵蛐蛐儿的叫声，湿润的空气里散发着泥土的芳香，常常是每一个夜晚都有细雨敲打着木楼顶，淅淅沥沥的，但翌日清晨，则雨过天晴，朝霞从雪山上升起来，映照着僜人的村落，满眼苍翠如洗，山间云蒸霞蔚，有如仙境。墨绿色的原始森林在云雾中若隐若现，远远望去，宛如一幅幅美丽的山水画。

"僜人"的姓属至今还是个谜。僜人无历史和文字记载，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族群历史，不知道从何处迁徙而来。生活在他们周边的藏族、珞巴族、门巴族都不认同他们是自己民族的分支。连境外的印度、缅甸的民族也不认同他们属于自己的支脉。他们最早的姓氏是以居住地(山名)定名的。以同姓形成一个个小部落。在小部落里，人们共同占有山林，相互继承财产，一起商讨解决婚姻问题或其他生活纠纷。同部落的人还有互助资助及共同向异姓复仇的义务。同姓氏（山名）的人之间禁止通婚，人们都自觉遵守这个规定。但随着现代社会生活的影响，现在僜人姓属概念已很淡薄。

"僜人"虽然没有自己的文字，但有自己独特的语言。在西藏和平解放后的很长时间里，他们依然过着人类初始的原生态生活。因为当地属于亚热带气候，暖和而多雨，原始森林的物产十分丰富，他们的衣食无忧，过着平和的、与世无争的有别于其他民族的悠闲生活。男人基本上不穿上衣，下身系兽皮或毛织氆氇围腰，即便是遭遇寒冷天气，也只是套一件半长的统袍。而成年女人也不用穿裤子，除了腰系筒裙，再加一件披搭的抹胸或披肩，以最简单的方式遮掩一下身体，人们并不以外露出下体而无地自容。

"僜人"一般男的高不过1.6米，女的不超过1.5米。他们以刻木结绳记事，摆篱棍、树枝来记时，以月圆月缺记月日，没有记年份的习惯，也没有记年龄生日的习惯。如请某人五天后来参加送鬼祭祀，就送去一条打着五个结的绳子，再如，双方发生纠纷找人评理时，评理者讲一长理就放一根草棍或树枝，放得越多就表示理由越充足。他们的数字概念差。僜人无历算，以月缺月圆为一月，以包谷成熟一季为一年。

妇女一般都戴一对银质大耳鼓，头发卷在脑后，并插上银质发髻。前额戴银质抹额，颈项挂串珠或银币，手戴银质戒指。上身披搭有花纹的、仅能遮胸的无袖衣，腰部坦露，下着筒裙，分长短两种，长短并用，短外长内，长至脚面短至膝下，筒裙花纹多为横条。男女多在上衣外围一大披肩，披肩也可作被盖使用。僜人男女都蓄长发、均都不穿裤子，不穿鞋子、但都戴耳环。

现在的僜族，基本上汉化了。但一夫多妻制仍然延续着。在僜人家庭，几个妻子的住室是在丈夫盖的长房内各占一、二间，自立灶塘，分别种植、饲养丈夫分给的土地和家畜，各自收获和保管，自成一个经济单位。丈夫决定在哪个妻子处住宿，就事先将他所背的熊皮袋挂在她的房门口，妻子要以宾客相待。丈夫有权将妻子转赠或出卖，但妻子无权自行离开丈夫。一夫多妻制也是一种竞争性，是名誉和地位的表现，而更多的婚姻是以买卖作为条件的，是没有法律的婚姻，是纯粹意义上的买卖婚姻。

当今的僜人虽然跟着新西藏走进了现代生活，但他们还保留着初民生活的原始部落的奇香异色，尽管这是一个即将消失的原始文化的最后一抹夕阳。也许再过20年，僜人这个不成为民族的“民族”就不存在了。因为在现代社会文明和文化的影响、渗透与融合中，这个没有文字、文化、文明根基和传承脉络的原始族群，正在逐步接受汉族或藏族的文化生活方式。这是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发展进步趋势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（闲数落花 辑录）